美恩說阿嬤失智之後性格都變了:「她以前是有個性、是女強人,然後她很有威嚴,但後來你就發現她變得很消沉、很萎靡、自怨自艾,然後就是一直說,活著沒意思。」

走過動亂的新時代女性

雲娟阿嬤今年92歲,在中國蘇州蘇北出生,歷經了戰亂,和丈夫輾轉來到台東開店賣衣服和雜貨,照顧一家四個兒女,附近鄰居都知道這個「外省婆」勤勞、個性大方,又能用台語和大家打成一片,就像是大家的大姊。

而家人們記得雲娟阿嬤的一些小故事,可以看出雲娟阿嬤「新時代」的一面,像是19歲的她,不願意接受父親安排的婚事,逃家之後,因此認識丈夫羊一龍;結婚後雲娟阿嬤不在乎大家認定的婦人髮型,依然綁著兩條辮子,為自己的美麗堅持。

在外孫女美恩的記憶中,阿嬤像陀螺忙得團團轉,要忙店裡的事情,去市場買菜、煮菜,照顧孫子、照顧植物,還有長達十年的每天,從一樓爬到四樓照顧中風臥床的阿公,她都不曾喊累;阿公過世之後,失去重心反而讓她無所適從,也讓家人措手不及。

失智症像是阿嬤記憶程序裡的BUG

七年前雲娟阿嬤確診罹患失智症,從照顧別人的角色,漸漸地需要隨時有人在一旁照顧,她一天的情緒多變,會反覆問同一件事情,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當然也不記得拍攝團隊,每次和她見面,我們都會重新自我介紹一遍。

有一些事情她不想忘記,像是家人,雲娟阿嬤說:「自己的兒子、孫子,永遠都不會忘,人就是這樣。」有一些事情是忘不了的,例如她一講到逃難時候的苦日子,還是忍不住落淚,講到丈夫的時候,總是稱讚他是世界最好的人。

但是有時候,她會記起你以為她已經忘了的事情,像是去年她去上海已經不認得姊姊了,這次去卻一看到姊姊就認出來。或是阿嬤明明不記得我們的名字,但最後一次拍攝,卻特別認真地跟說她要請我吃飯,一定要來,不來要打我屁股。

外孫女和阿嬤一起尋寶的旅程

這七年美恩到英國生活、結婚、離婚,生活也經歷了很大的變化,再次回到台灣,她重新尋找的事項很多,新生活、內心的平靜,還有自我;發現阿嬤戴上墨鏡很有時尚模特兒的架式,是意外尋找到的寶,現在因為工作相處的時間更多了,她透過鏡頭找到阿嬤更多的樣貌,阿嬤透過照片找回過去愛美有自信的自己。上天關了一扇門,但為她們開了另一扇窗,指引她們走向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