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徐州姑娘劉天涯只是個南京大學的大三生,那年三月,他舉著接機牌,站在祿口機場入境大廳,等著45歲的台灣劇場導演謝東寧,那一刻,他們的關係是老師和學生、編劇和導演,他們都不知道,接下來7年,有著這麼深的緣分。

相識100天閃婚 天涯:結婚靠衝動

初認識謝東寧(大東)的劉天涯(天涯),只有21歲,沒來過台灣,對於台灣男生的想像是:溫柔、不給人壓力,而他遇見的大東剛好符合了這個想像。樸實無華的大東,講起話來溫文儒雅卻不失幽默,妙語如珠又不失禮貌,天涯對於這個老師推薦的台灣導演第一印象就很好,兩人朝夕相處,一起讀本、排戲、到加拿大公演,情愫在不知不覺中萌芽,兩人決定交往,卻碰上公演結束,大東要回台灣,天涯回歸學校繼續學業,但是又捨不下彼此,大東勇敢開口求婚,沒有單膝下跪、漂亮花束,連求婚戒指都沒有,只有簡單一句「還是我們結婚吧?!」正值花樣年華的天涯竟然點了頭,答應嫁給大她23歲的大東。

天涯打電話給媽媽,騙媽媽要去台灣交換學生,需要戶口名簿,天涯媽媽欣然接受,只是沒想到女兒拿了戶口名簿,是要嫁給一個他們素昧平生,甚至年紀相當的台灣中年男子,大東和天涯2012年6月結婚,7月天涯就申請來到台灣,大東和岳父岳母第一次見面,是2014農曆年,已經過了一年半,這一年半,沖淡了天涯爸媽的憤怒與傷心,也加深了兩人牽手相伴的決心。

採訪時,我們問天涯,面對一個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怎麼有勇氣嫁?她悠悠地回答:「結婚就是靠衝動,不衝動結不了婚。」眼前這個有點固執、有點剛毅,又還保有幾分孩子氣的女主角,讓人印象深刻。

老天爺的大玩笑

天涯和大東結婚之後一起創了『盜火劇團』,兩個舞台劇熱中份子兜在一起,生活從早到晚脫不了戲劇,天涯擅長書寫和筆耕,擔任起編劇的角色,大東經過30年劇團洗禮,導演和團長一職,除了他不作第二人選。起初,為了讓劇團打開知名度,拿到扶植團隊資格,一年產出四、五部戲,工作量大、日操夜操,2017年底,在台南演出時,大東發現身體出現異狀,大東:「那時候也是在導戲,剛好在演出,整排回家,然後我就洗澡摸到腿怎麼長一個…凸出一個包包這樣子,後來醫院轉診,才發現是蠻嚴重的癌症。」

大東罹患的癌症,是罕見骨肉瘤,確診之後開始一連串辛苦抗癌之路,他慢慢學習看淡雜事,放下劇團工作,專心當個稱職的修養之人,可惜老天爺沒有因此眷顧他,2018年中,原本切除的腫瘤又再相同位置長了回來,還伴隨更不好的消息。

天涯:「其實我覺得好像就被開玩笑的感覺一樣,之前第一次醫生就說沒有轉移,然後結果中間又做了四次的化療,然後現在突然又長出來,這次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小事情,結果發現沒有,它已經轉移了。」癌細胞轉移到肺部,確診是第四期肺腺癌,雙重打擊的難過之餘,也讓兩人打開了過去不敢談的話,大東對著我們的鏡頭,緩緩闡述未竟之事。他說,想把昔日的朋友、同學、情人一一找回來,跟他們好好聊天,為年少時的衝動、混沌、不周全道歉,也希望從這些人口中,聽一聽他們心裡的謝東寧,是什麼形象,當然最放不下的還有劇團,大東:「因為我在劇場蠻久的,其實我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去,就是戲劇這個東西。突然就覺得⋯就好像要暫停這樣子,就超可惜的。」連講了幾件心願都還沒提到天涯,她也忍不住發問,天涯:「你都真的沒有擔心過萬一你走了,我怎麼辦?」突然,大東笑了,回答天涯的提問:「你的命很好,而且我在上面,我在天上會保佑。」一句話惹哭了天涯,也讓鏡頭外的我們熱淚盈眶,這對相差23歲的忘年夫妻,像一對小情侶一樣簡單而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