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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花山野中的蝴蝶 ─ 追憶我的哥哥   文/ 蔡淑端(受難者蔡炳紅妹妹,目前旅居美國)

每當我端一杯熱熱的咖啡,坐在後院觀賞菜園時,常有一隻小蝴蝶,會突然出現在菜園裡,自由自在地飛過來飛過去。每次看到牠時,我心中就想著:這隻蝴蝶,是我的哥哥嗎?

他的難友陳英泰先生在「回憶,見證白色恐怖」下冊裡,曾提到我的哥哥蔡炳紅,在軍法處等待判決時,寫信給軍監的難友。信裡他(指我哥哥) 說他「做了夢,夢中變成了一隻蝴蝶,自由自在的在長滿了透紅的杜鵑花的山野裡飛翔。」哥哥長相像媽媽,身材高挺像爸爸。他喜愛寫文章、彈琴、唱歌、打籃球和網球。雖不是什麼國手,但都表現很好。在週末,他燙制服、洗運動鞋時,總會順便燙洗我和妹妹的,他很疼他的兩個妹妹。師範學校畢業後,他在一間小學任教。我們一家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一個半夜,差不多兩、三點時,有三、四個穿制服的人,來勢洶洶要找蔡炳紅。我記得哥哥從床上跳起來說:我就是蔡炳紅。他們叫他穿上外衣外褲,就把他扣上手銬,然後大舉搜查我家。我記得,我的家好像一群大強盜來過一樣。當他們把哥哥架走時,他一直回頭喊著「お父さん,お母さん ( 爸媽 ),不要緊,我會回來的!」

這是1950年6月,他20歲,我15歲。

那是炎熱的夏天,但我和妹妹嚇得全身發抖,媽大聲哭叫,爸也哭了,這是第一次我看到爸爸掉眼淚。

從那一天起,我們一家開始過著灰暗的日子。天天在等待消息,愈等待愈焦急,愈煩惱。每天生活在等待中,媽媽天天哭,我們也沒有歡笑的時刻。我們好像患了傳染病一樣,家裡的朋友都沒有了,沒有人敢來看我們。只有一位叫黃炎塗,是哥哥在師範學校的好朋友,每天總會來看我們。


受難者 蔡炳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