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胎生了兒子之後,一直很希望第二胎能有一個女兒,女兒貼心、會撒嬌……她確診是聾人的時候,真的很心痛。』專訪那天,阿芬難忍眼淚,談到失聰的小女兒,淚水幾乎沒停過,她和先生擔心女兒將來被霸凌,憂慮孩子的成長路崎嶇,當夫妻倆注意力聚焦在聽不見的女兒身上時,聽得見的大兒子發出渴求關注的訊號,他們聽見了嗎?

神啊!為什麼發生在我們家?!

郭子鳴(子鳴)和太太林正芬(阿芬),一個是中壢分局偵查隊員警,一個是小學老師,兩人育有一子一女,大兒子7歲(郭昱謙)即將入學小一,小女兒4歲(郭采依)是完全的聾人,拿掉電子耳她的世界只剩一片寂靜。

2014年,采依出生,郭家上上下下歡喜迎接新生命,采依的出現讓家裡湊足了一個”好”字,在嬰兒時期,子鳴和阿芬並沒有察覺采依的異狀,甚至覺得她的發育和一般孩子沒有兩樣,逗她會笑,能夠發出咿咿喔喔的兒語,直到采依學會走路,子鳴發現女兒很多反應不夠靈敏,例如在背後喚她不會回頭、時不時會跌倒、到了一歲還沒辦法模仿說話,叫出爸爸媽媽…。

基於種種不確定因素,子鳴決定帶采依就醫,結果迎來女兒聽力永久喪失的噩耗。對子鳴和阿芬來說,這是晴天霹靂,他們完全難以接受采依是聾人的事實,子鳴開始迷信,到處求神拜佛,禱告祈願,哪間宮廟問事神準、哪個廟宇化解冤親債主靈驗…他們幾乎馬不停蹄,甚至聯想到姓名影響運勢,采依本名”思妍”,是阿公取的名字,但子鳴認為思妍諧音失言,可能是造成采依無法言語的隱因,便將她改名。

當求助無形力量宣告無效後,他們聽從醫師建議,執行昂貴電子耳手術,正式面對女兒的無聲世界。

手語才是女兒的母語

術後的采依雖然能夠聽到聲音,但仍然是冰冷的機械音而非人聲,加上錯過嬰兒八、九個月的認知學習,讓采依出現遲緩狀況,她像一隻鸚鵡,只會模仿,不會應答,也因此埋下和哥哥之間的隔閡,我們問昱謙平常會不會和妹妹玩,他真實又童言的說出『不會,她又不會講話。』短短幾個字卻鏗鏘有力的椎進心間。

面對采依的學習障礙,子鳴開始找尋原因,支援聽障奧運時,認識了一群聽障手譯員,他們告訴子鳴,聾人的世界,聲音是沒有意義的,聲音和語言沒有辦法幫助他們認識未知事物,然而肢體可以,透過手語圖像式思考,能夠協助聾人學習,因為手語才是他們的母語。

因此,子鳴決定帶著采依一起學手語,不只采依學,而是全家都要一起學,平日晚上請私人家叫到府授課,假日參與台灣手語翻譯協會辦的團體課,子鳴認為這樣才能促進一家人溝通更無礙,但卻忽略了大兒子昱謙的心情…。

我不聾,但我也需要被聽見

植入電子耳的采依得到父母很多關注,爸媽幾乎無微不至的看顧著小女兒,年僅7歲的兒子昱謙,無形中開始變得難以控制,常常不服從指令、過度喧鬧躁動、刻意講一些不雅用詞…阿芬甚至覺得兒子有過動傾向,帶他尋求醫療評估,他們卻沒想到兒子可能只是希望父母分享一些目光給自己。

身為小學老師的阿芬,有一天突然茅塞頓開,覺得從未說出口的兒子應該是透過種種脫序行為,來吸引關注,阿芬為了彌補不足也預防不平衡的狀況更歪斜,找了自己的媽媽同住,幫忙關照兩個孩子的各項需求,但在我們的採訪觀察中,似乎沒有感受到爭寵狀況改善。

當采依黏在爸爸身上時,昱謙立刻會去賴著媽媽,當孩子間發生摩擦,昱謙的反擊甚至更過度,這似乎也成為郭家爸媽教養課題的另一道隱憂。

孩子們都是我的寶

子鳴看待昱謙爭寵行為的態度,他認為只是孩子成長的過渡期,因為采依出生之前,全家所有注意力都聚集在昱謙身上,當時子鳴申請育嬰留停陪伴昱謙,到了采依,子鳴用同樣的心思陪伴女兒,在子鳴心裡認為,去追究給哪個孩子的愛比較多,沒有意義,因為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寶二寶都是寶,應該教導昱謙成為一個能夠照顧妹妹的哥哥,而不是處處和妹妹爭鋒吃醋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