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將的陸上耐力賽

去年五月,一支由體育改革聯會上傳的影片中,前游泳國手唐聖捷語氣鎮定,回溯18歲那年接到禁賽通知的情景。他的藥檢異常結果雖在三個月後被認定為烏龍,而恢復比賽資格,卻阻止不了泳界自此的閒言閒語。服用禁藥的標籤如影隨形,唐聖捷也連帶遭逢憂鬱症打擊。

挾著幾乎要闖進奧運的輝煌成績,豈料無端罪名將他一夕滅頂。往後的賽事,唐聖捷的秒數少能突破個人紀錄。十年來,那些最黑暗的記憶和遭遇,成了唐家人最不願觸及的話題,就怕傷痕一碰了,便又無法癒合。

水是解脫

三歲開始游泳,唐聖捷便展現過人水性,小學之後一直是全國競賽的常勝軍,曾在2006年代表台灣參加杜哈亞運。姊姊唐聖宜和他同時接觸游泳,也屢次在全國性競賽中得名。姐弟倆國小進入游泳隊,一家四口的作息,無論寒暑,早上五點一律準時開機,一家人按表操課的行程不曾鬆懈。唐家週而復始的行程表,一用就是十年。

島內優異的體育選手,專長項目各自不同,背後的支持系統卻很類似。人們對這樣的故事並不陌生:運自動員爭取到國際能見度之前,所有訓練都靠家人全心投入時間與金錢,成名那一刻起,才是政府與企業資源進場的關鍵。

唐聖捷和姊姊屢在國內外比賽獲得佳績;然而成為優秀選手的父母親,也同樣需要後天學習。孩子出外比賽,唐媽定把時間排開,隨侍在旁。為維持孩子體能處在最佳狀態,除了照料三餐,也極力避免有心人作怪,離開視線的食物她絕不讓孩子吞下肚。唐聖捷說,媽媽兼營養師、按摩師和保全於一身。全國性競賽前的非常時期,媽媽深怕任何小傷都足以影響成績,連下車都會主動幫他開門。

「早上六點開始訓練,直到八點進教室上課;放學後,接著練習到晚上七八點。會很憧憬一般人放學後和同學到處吃吃喝喝的生活,甚至連去補習班補習都讓我羨慕。」一天將近一半的時間浸在水裡,過於規律且單一的訓練生活,就是水中悠遊自如的人魚也忍不住羨慕陸上的繽紛和自由。

「但很奇妙,一下水這些煩惱又不算什麼。」唐聖捷說,正是選手生活的規矩這麼多,有時進到水裡反而是一種解脫。「只聽得到心跳聲,在水裡彷彿只有自己一個人,那種感覺很自在。」

水是牢籠

2007年,唐聖捷正懷抱期待迎接隔年將舉行的奧運資格賽。亞洲泳協卻在他18歲生日當天寄交禁賽判決書,宣稱他的藥檢異常結果經兩次告知中華泳協未得到回應,且已逾申訴期,須判禁賽兩年。唐家向中華泳協求助未果,且該單位始終宣稱沒收過亞洲泳協來函。整齣事件尚未釐清來龍去脈,中華泳協又在三個月後指出唐聖捷已恢復比賽資格。

只是服用禁藥標籤已然貼上,泳界耳語自此如影隨形。挾著幾乎要闖進奧運的輝煌成績,豈料無端罪名將唐聖捷一夕滅頂。「他從那時候就變得沒那麼開朗了。雖然照常生活,可是感覺永遠被一朵烏雲罩著。」爸媽的狀態也讓唐聖宜覺得無力,家人的關係依舊,但是幸福感卻減低了;也是從那時起,唐聖宜開始接觸信仰尋求寄託。

十年過去,面對鏡頭,唐聖捷冷靜控訴中華泳協於事發過程中的消極作為,亦不見國內官方單位和亞洲泳協任何正式往來文件⋯⋯。曾經極力避免碰觸的傷疤終究漸漸結痂。而今再回到岸上,運動員要證明自己在陸上一樣能游得夠遠。而他的家人,又是否能適應呢? (文/張寧)

主人的話



聖捷:我回面對這些傷痛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勇敢面對他,不然我可能這輩子對於這件事情,我可能想到就難過。

聖宜:你做對的事情你就要堅持下去,我很支持他這是對的事情。而且有一種好像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感覺,他做這件事情的初衷就是他不想要再有一個唐聖捷出現嘛。

唐媽:我幾乎都把這件事情幾乎都是已經快把他忘記了,我覺得他是很痛的,不想要再去面對他。

唐爸:希望他有始有終,都是不忘初衷,堅持他自己原來想要走的目標啊!

來賓的話



黃益中:不動的水會生苔,死的水沒有在流動就是死水,我們現在只是希望那個水可以繼續流動,要保持那個流動性,只是在過程中那些長輩就會覺得你是來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