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峰拿出自己家族日治時代的戶籍謄本,逐條說明:「 我老家在奇立板社,我阿公是熟番,來到我爸爸這,也是寫熟番,為什麼我不是番!」

講台語的平埔仔努力學族語

宜蘭壮圍奇立板社是葛瑪蘭人的故鄉,因為漢化得早,出生在這裡的潘玉峰和族人都講台語,不過小時候就經常聽爸爸說:「我們是平埔仔,我們是葛瑪蘭。」外地人則說奇力板是番社,所以小時候潘玉峰就知道自己是「番」,但是後來政府把山胞改稱原住民的時候,卻沒有他的份,讓他覺得很不公平。

「日據時代講日語,國民政府講國語,閩南人來講閩南話,我一個人要學三、四種話,結果現在我們要恢復我們的身份卻說我沒文化,我的文化到底是誰拿走的?」潘玉峰多次忿忿不平的表達對政府的不滿。

兩百年來蘭陽平原不斷轉換殖民統治者,葛瑪蘭人為了適應新時代,不斷轉換不同的外來語,以至於到後來族人都不會講族語,潘玉峰家也一樣,小時候講台語,上學講國語,長大後才知道葛瑪蘭有自己的語言及祭典,為了證明自己是番,他決定把族語學回來。本來一句族語都不會,這幾年透過上網自學族語歌謠,慢慢的學會簡單的族語,他非常有耐心,經常一邊聽,一邊用中文及台語發音做紀錄,後來又自學羅馬拼音,就這樣,一首歌聽一百遍還是讓他學會了。

他現在已經學會所有在網路上搜尋得到的二十幾首葛瑪蘭歌謠了,唱來咬字清晰,他的花蓮堂哥,在慈濟大學任教的潘朝成還大大的讚美他說:「你比花蓮的還會唱!」

潘玉峰也會到花蓮請教耆老,那裡的葛瑪蘭人是在一百多年前,因漢人入侵宜蘭而往南迫遷到花蓮新社、立德,寄居在阿美族部落裡,結果就把葛瑪蘭族語給保存下來了。

舉辦豐年祭證明我是番

潘玉峰沒有把成就感停留在個人的族群認同上,他決定和兄弟及頭目潘英才一起推動停辦了一百多年的葛瑪蘭豐年祭。每逢週末夜晚,一家人就會回到奇立板社教族人唱豐年祭歌謠,今年夏天真的把中斷一百多年的海祭和豐年祭辦起來了。

豐年祭那天他說:「今天我們在這裡舉辦豐年祭,花蓮族親,台東族親,台北族親都來了,這就證明我們是道道地地的葛瑪蘭番。以前你用番來羞辱我們,現在卻不給我番的權利,哪有這個道理,既然你稱呼我們番,就要承認我是番,還我番的權利。」

全家人相挺的正名運動

潘玉峰很幸運,在推動回復原住民身份這條路上不孤單,全家人都支持。兒子岩樺今年國中剛畢業,會很多種樂器,也遺傳到爸爸的好歌喉,在豐年祭上還帶著族人一起唱族語歌謠。老婆秋紅和大女兒頤庭更是天天相挺,他在頭城開了一家麵包店,每天一大早開門第一件事,就是拉著老婆和女兒的手唱葛瑪蘭開工歌,他也很懂得在忙碌的生活中自娛娛人,經常一邊做麵包,一邊唱族語歌謠,興致一來,還會跳支舞娛樂老婆、女兒及孫子,他的孫子經常聽阿公哼哼啊啊,就說:「阿公你中毒了。」不過聽久了,兩個小孫子也很會唱葛瑪蘭歌呢。